随着9月16日,伊朗库尔德族女子阿米尼(Mahsa Amini)逝世两周年以及由此引发的大规模抗议活动的纪念日将至,在伊朗城市的街道上,看到不戴头巾的女性走过变得越发常见。尚无任何政府官员或研究承认这一现象,该现象始于伊朗进入炎热夏季,电力系统负荷过重导致断电变得很常见。但在社交媒体上,人们上传的拍摄街区街道或谈论日常生活的视频中,可以看到伊朗妇女和女孩走过时,她们中不少人的长发披在肩上,尤其是在日落之后。
尽管联合国调查人员称伊朗政权采取了“扩大的镇压措施和政策”,来鼓励、认可和赞同侵犯无视强制头巾令的妇女和女孩的人权,但这种反抗仍然发生了,而最近并没有发生像阿米尼之死这样的催化事件来激励示威者的斗志。
被外界认为是改革派的伊朗新总统佩泽希齐扬在竞选中承诺要停止道德警察对女性的骚扰。但伊朗的最高权力者仍然是85岁的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后者曾强调“宗教和政治上都禁止不戴头巾”。
对于一些虔诚的穆斯林女性来说,头巾是虔诚的象征,也是她们在家人之外的男性面前保持庄重的标志。在伊朗,头巾及一些妇女所穿的黑色长袍,长期以来也是一种政治象征。
联合国伊朗独立国际实况调查团在周五发表的更新报告中警告说:“在阿米尼女士逝世和抗议活动爆发两周年之际,对于受害者和幸存者,特别是妇女和儿童而言,有意义的体制变革和对严重侵犯人权行为和国际法规定的罪行以及危害人类罪的问责仍然难以实现”。
报告指出,“相反,从抗议周年纪念日之前的几个月开始,(伊朗)国家当局扩大了镇压措施和政策,进一步剥夺妇女和女孩的基本权利。政府加强了对公共和私人领域遵守头巾规定情况的监控,同时增加了针对无视强制性头巾规定的妇女和女孩的既定暴力模式。与此同时,国家当局越来越多地对妇女活动家使用死刑,并加大了对声援‘妇女、生命、自由’运动的其他人的处决力度。总体而言,这种行为表明(伊朗)国家加大了努力,目的是再次压制妇女和女孩的平等要求,并反过来根除过去两年中使‘妇女、生命、自由’运动保持活力的妇女权利活动的其余举措”。
2022年9月16日,时年22岁的阿米尼因不戴头巾而被伊朗道德警察逮捕,随后在医院去世。阿米尼死后,抗议活动首先以“妇女、生命、自由”的口号开始。然而,抗议者的呼声很快就发展成为公开反对哈梅内伊的反抗。随后政府安全部队持续数月的镇压导致500多人死亡,22000逾人被拘留。
如今,在德黑兰街头,无论是富人居住的北部郊区,还是南部的工人阶级社区,路人都会经常看到不戴头巾的伊朗妇女。尤其是在黄昏时分,即使在周末的白天,也能在主要公园看到不戴头巾的女性。
网上视频,特别是针对那些想了解德黑兰繁华街区生活的农村地区或国外人士展示城市街道徒步旅行的视频中包括没戴头巾的女性出镜。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后的几十年里,某些本可以让人止步不前的事情,现在却不被承认了。
德黑兰谢里夫理工大学一名25岁的女学生说,“我不戴头巾的勇气是阿米尼的遗产,我们必须保护这一成就”,由于害怕遭到报复,她只透露了自己的姓氏。这位女大学生谈到:“如果阿米尼没有去世,她可能和我现在一样大”。
伊朗国内的抗议活动仍存在风险。由阿米尼之死引发的抗议活动停止数月后,道德警察重返街头。此后,网上流传着一些妇女和女孩遭到警察殴打的视频。去年,一名伊朗少女在德黑兰地铁上因未戴头巾而受伤,后在医院死亡。今年7月,活动人士称,伊朗警方向一名逃离检查站的女子开枪,该女子试图避免因她未戴头巾驾驶,她的车会被扣押。
与此同时,伊朗当局还针对那些女性被看到不戴头巾的私营企业。监控摄像头会搜索车辆中未戴头巾的女性,以罚款并扣押她们的汽车。联合国独立国际实况调查团表示,当局甚至使用空中无人机来监控今年的德黑兰国际书展和波斯湾度假胜地基什岛上未戴头巾的女性。
然而一些人认为,在伊朗强硬派总统易卜拉欣·莱西5月份因直升机坠毁事件丧生后,佩泽希齐扬随后的当选有助于缓解因头巾问题而产生的紧张局势。38岁的书商扎林乔伊(Hamid Zarrinjouei) 说道:“我认为,目前的和平环境是佩泽希齐扬上任后取得的成就的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佩泽希齐扬可以说服有权势的人,更多的限制并不一定能让女性更忠于头巾令”。
周三,伊朗总检察长穆罕默德·莫瓦赫迪警告安全部队不要因头巾问题而发生肢体冲突。据伊朗媒体报导,穆罕默德·莫瓦赫迪表示,“我们起诉了违法者,我们会这样做。即使一个人犯了罪,也没有人有权采取不当态度”。
虽然当局没有直接设法解决不戴头巾的伊朗女性人数增加的问题,但有其他迹象表明当局已经意识到政治格局发生了变化。今年8月,一名大学男教师出现在国家电视台并轻蔑地称阿米尼“已死”后,当局第二天就解雇了他。
与此同时,改革派报纸《Ham-Mihan》8月份报道了伊朗文化和伊斯兰指导部监督下进行的一项未发表的调查,调查发现,头巾已成为该国最重要的问题之一,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社会学家卡泽米(Simin Kazemi)向该报表示,“这个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受到人们的关注”。
不过,联合国独立国际实况调查团在周五的报告中仍强调称,“调查团再次呼吁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调查和起诉在‘妇女、生命、自由’运动中对包括妇女和女孩在内的抗议者犯下的罪行,并根据国际法标准惩罚责任人。鉴于对妇女和女孩的持续迫害行为,加上伊朗国内没有为抗议者及其家人 伸张正义和追究责任,各国必须继续将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妇女和女孩的状况列在国际议程的重要位置。各国必须支持对受害者、其家人和声援者追究责任和提供赔偿,并在其国内法院对在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犯下的罪行援引普遍管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