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世界报北京通讯员勒梅特（Frédéric Lemaître）周二在其国际信函栏目中写道，上海的年轻人渴望消遣。他指出，今年的万圣节，众多的上海年轻人不顾当局实施的前所未有的艺术审查，参加了万圣节庆祝活动以及两个当代艺术展览会。

在上海，今年的万圣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吸引了上海地区的数千名年轻人，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游行。

勒梅特表示，有一些人把这次万圣节集会看作是一场变相的反对政府的示威活动。但勒梅特写道，在抗议新冠清零政策一年后，上海年轻人似乎感到沮丧。他们只有一个愿望：玩得开心。勒梅特还写道，虽然我们不能排除少数参与者有这个动机，但是，通过社交网络而聚集在一起的绝大多数年轻人似乎只有一个愿望：在一起。现场的警察也没有镇压这一自发的运动。

勒梅特还写道，万圣节过后几天，11月9日至12日，上海同时有两场当代艺术展举办：一个是西岸艺术与设计展，这是由一家公共房地产开发商举办的，已有十年的历史了；另一个是艺术021，这是由三位私人收藏家创办的。

第一个展览受到世界艺术画廊精英的青睐，去看展的话，须要腰包里有钱。但第二个展览就比较便宜了。包括许多外国人在内的近150名画廊老板都来看展，以期开发中国市场。

新冠清零政策的创伤

从周四11月9号开始，数以万计的上海年轻人蜂拥着去艺术021看展，远远超出安全标准允许的人数。展出的数千幅欢乐、富有想象力、色彩缤纷的绘画和照片显然找到了观众。

但是，2023年的上海年轻人还在谈论2022年春季由于新冠清零政策，他们在为期四个月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封锁，至今这仍然是个创伤。

可是，只有一家韩国展商奇迹般地展出了一幅画作，画中，一位参观者戴着口罩参加当代艺术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品提及新冠封锁。正常情况下，这个主题是被禁止的，画廊必须预先将他们要展出的作品提交给审查机构审查。

结果是：勒梅特怎么找也找不到与战争、与政治、与性别或者与新冠清零政策相关的作品。一名美术教授失望的说，“去年，我们的学生被迫将那些身穿白色防护服、负责实施新冠清零政策的男男女女画成英雄，而今年，他们甚至不被允许在作品中出现。”

勒梅特表示，所有的画廊老板都有同样的感觉：今年，审查制度比以前更严格了。一位法国画廊老板说，“有关性问题，大约十年前，只有稍微放肆的场景才被禁止，而如今，任何裸体的作品都被禁止。”另一位画廊老板说，“我们已经获得许可，进口了一幅裸体画，但我们无权展出。”这位画廊老板打开了储藏室的门，里边存放着一幅外人看不见的有暗示性的画。

紧跟时代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则紧跟时代，将其正在展出的展览奉献给了……宇宙。一位参观者打趣地说，“好像这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勒梅特表示，虽然这个展览非常棒，但他无法看不见它是非常的政治正确。不仅策展人是俄罗斯裔，而且展出的大多数艺术家都来自全球南方世界。看到哈萨克或埃塞俄比亚艺术家是怎么描绘宇宙，这是令人着迷的，但真的有必要把整个展厅都奉献给俄罗斯前卫艺术而忽视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皮耶罗·曼佐尼（Piero Manzoni）、卢西奥·丰塔纳（Lucio Fontana）和其他也在宇宙主题上有创作的西方人吗？

自由的绿洲

勒梅特问道，我们是否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习近平治下的中国是无法展示任何东西的？万幸，并不是这样。不管怎样，还是有自由的绿洲存在。上海外滩美术馆（Rockbund）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美术馆属于一家房地产集团所有，距离外滩一百米，勒梅特对这样的地方本来是不抱太大期望的。可是，他说他错了。

这里现在正在展出的两个展览既有勇气，还感人。在第一个展览《旱梦滩》中，出生于深圳的中国年轻艺术家谭婧追溯了她的泰国血统，为我们提供了关于记忆、梦想和中国身份的微妙而诗意的反思。

第二个展览“这些石化的小径”则更加出人意料。出生于印度、现居新加坡的48岁艺术家舒比吉·拉奥用了三个楼层把观众带去了亚美尼亚和高加索地区。有被封嘴的作家、有被审查或毁坏的书籍、有石油、有水土流失、也有腐败......

这些主题让人对人类感到绝望，但矛盾的是，这些主题在上海出现，却让我们没有对习近平治下的中国完全绝望。不管怎样，中国在沸腾。